2015年1月2日 星期五

謝宇程:台灣的大學必須先把必修課變少


台灣的大學真的學風自由?先把必修課變少再說吧!


圖片來源:Ken Marshall@flickr, CC BY-SA 2.0
日前聽到一則故事,關於發生在大學中無結果的感情。
一位今年正讀大一的男生,他暗戀系上一位女同學,希望找機會多接近她。無奈,兩人許多的大一必修共同科目,都沒有修到共同的老師,這位女生也不常參加系學會、各種系隊。想來想去,這男孩發現也許有個突破口是可行的 — 會計課。這個系將學生分成兩班,同時間上會計課。學校的電腦系統將同學分到兩個班,讓兩個老師來上,但都是同一個科系的會計課。
這位男生向系辦申請,希望會計課可以轉班上。他得到的答案是很堅定的「不」— 因為這樣的要求造成系上的麻煩。後來,被暗戀的女生有了男友,竟然恰好是一起上同一堂會計課的男同學。失戀的男生嘔死了。
當我聽到這個小故事的時候,吸引我注意的其實不是戀愛與失戀,而是:直到今日,台灣的大學生選課的自由仍被嚴重剝奪 — 即使是同系開出的同一門課,竟不能轉班。
台灣的大學生在選課上有多麼不自由呢?有個對比也許比較好了解。
哈佛大學修課模式:選擇多、彈性高

就拿劍橋來舉例吧。劍橋大學的經濟學位,大一必修五門課,大二四門,大三三門,整體而言不到修課總數的一半。而劍橋英文學位就更驚人,從大一到大四,必修加必選才十門課。劍橋大學明言,他們強烈鼓勵學生大量自由選課,打造自己的課表,打造自己的特色。
大西洋的另一邊,哈佛大學也有相似的現象,「物理化學生物學」這個學士學位列舉的學分要求之中,只有一門課是「必修」,另外十二門課都是「必選」— 或四選一,或五選二…。
在哈佛大學,學生每學期大約修四門課,極少超過,八學期共三十二門。而大部分學位列舉的修課要求,大約是四年修課總數的三分之一強,很少到接近一半。而在學位必修學分之外,學生完全可以依自己的喜好修課,「毫無限制」。
而英美多數優秀大學的「毫無限制」,是貨真價實的「毫無限制」— 沒有大一共同必修,沒有體育及憲法必修,沒有通識必選學分,沒有一大堆繁榮茂盛的條條框框。
如果和台灣的情況來對比一下,會得到什麼結果呢?
台灣(的)大學修課模式:限制多,要求雜

國立台灣大學,在台灣諸大學之中拿最多經費,享最高名聲,我們也一直認為它是比較尊重學生、學風自由、爭頂拔尖的學校。它對於學生選課,給予多少自由呢?
如果我們將必修、必選、共同必修、通識科目等等都算為「有限制學分」,究竟完全自由選修的學分,佔畢業學分多少比例呢?稍做抽樣,比例低得嚇人。
· 台大中文系:畢業最低學分 128,有限制學分120 (真正自由選修 8 學分)
· 台大生化系:最低畢業學分 128,有限制學分104~118 (真正自由選修10-14 學分)
· 台大工管系(科管組):畢業最低學分138,有限制學分120 (真正自由選修18 學分)
· 台大化工系:最低畢業學分140,有限制學分137 (真正自由選修 3 學分)
在許多歐美國家,從中學開始就給學生大幅度的選課自由。而台灣,連大學的選課自由度都極為有限。
如果是膚色,或許「黑一些健康,白一些清新,各有其美」。但選課自由度這件事和膚色不同,並不是各有其美。犧牲學生選課的自由度,會帶來幾個極大的負面結果。
1. 阻擋、延遲了探索 — 多數大學生選科系之前,其實常常沒有認知清楚外在環境、本身特質、科系內容。其實進入大學後,「探索方向」是很重要的事。但因為必修課太多,而且大量的必修課是排在大一大二,常使學生沒有心力再去探索。等到必修課稍少的時候,已經是大三大四,這時才開始探索前路,其實代價更大。
2. 老師可以偷懶不改善教學 — 在自由選擇的校園之中,一個老師若不認真備課、不提升課程內容與技巧,名聲在學生之間臭掉,他開的課就招不到學生。但若選擇不自由,一個爛老師的台下還是一堆學生,他常常不會意識到需要改善。
3. 無興趣無動機的學生 — 有些學生修課,只是為了拿到學分以求畢業,既不是對課程本身有興趣,也不是被老師的教學特色所吸引,易地而處,我們就會明白他們為什麼上課睡覺、滑手機,因為他們根本缺乏內在動機。其實,這也是對老師的折磨不是嗎?
4. 極弱的學習成效 — 那些支持高比例必修課的教授,他們的論點往往是:必修課多學生才學到該學的東西。但我們卻看不到相應的實際結果。哈佛和劍橋的學生,學位必修課數量與台灣同領域通常不到一半,哪一邊的素養能力比較好?答案不言而喻。其實,沒有學習意願,沒有用心教學,排再多必修課也是枉然。
有一些高中生選大學科系時會先調查必修學分數,這是對的。但他們若以為:某個科系有很多必修學分,應該會學得比較扎實,於是就優先選必修學分多的,那就錯了。其實,必修學分愈多,愈不尊重學生的選課自由,愈不是優良的學習環境。
不自由很難有真愛情,不自由也很難有真學習,世界各地,自古而今皆然。

作者簡介



謝宇程,在學期間,從理組轉到商管,再從商管切換政策研究,希望了解大局,為社會有所貢獻。
在政策領域工作四年後,了解到時局變遷,隱身於大組織中奉公辦事,可能無法達成對自我的期許,無法做最有價值的事,於是決定離開機構,以自己的大腦為老闆,以社會全局為長官,獨立進行研究和著述工作。
數年來,最關心的課題是教育趨勢,尤其是教育與個人生涯實踐的關係、教育與產業實況的關係。核心研究題旨是:如何透過教育,創造健全而充滿活力的個人,進而創造不斷進步、富裕茁壯的產業、社會、國家。
經營部落格「學與業小棧」:http://learning-professions.blogspo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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