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0日 星期一

碩士論文長度 (Chou Wan-yao)


我對周教授這則貼文的"碩士論文長度"討論有興趣,所言極是,應該學習、培養表達能力。

聽說北京的北大、清華,台灣去之研究生,數目都是近400位,人大的,近百位。
中國的大學對研究生的就讀年限和過程的學術參與等,比台灣的"自由"制,嚴得多。........

"論文"是大學自主的。早在還未取消學士論文時,漢寶德的論文教授即答應他,以翻譯代替論文。我看過英國某校的數學碩士論文,只有4~5頁手寫的"論文"。







Chou Wan-yao──和陳瑤華及林炳炎。
家人問:「放暑假未?」
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從7/20到7/31,我有四場碩博論生的口試,博士論文24萬字,兩份碩論各11萬字、13萬字,加上一份碩論文獻回顧,大概49萬字,從來沒學會「速讀」,還要一面看一面建議修改(錯字、標點符號、段落整合、論述邏輯等等),再怎樣都快不起來。然後,還有尚未全送的學生成績啊。家人很難理解為何我就是這麼忙,這幾年來已經不知道什麼是週末了。
在這裡,忍不住要抱怨一下有些科系讓碩論寫太長,實在不合理。台大歷史系幾年前經過多次開會討論,規定碩論正文必須在三萬五千字至五萬字之間,我很支持這個改革,但大學就是規定是規定,還是有同學寫很長。
我不贊成寫太長,有幾個理由:1、碩士學位很多同學花超過三年以上的時間,實在拖太久,但若得寫十萬字以上,勢必會拖。2、歷史書寫的重要訓練包括剪裁、呈現證據的方式,以及論證的說服力。在碩士階段,寫個十幾萬字,結果很容易變成資料堆砌,不用花力氣思考如何剪裁、如何證示、如何論證。3、現在知識爆炸,訊息多到不得了,過去掌握史料就是掌握「史實」,現在反而要學習如何在龐大的知識/訊息之海中,簡潔地提出具有說服力的看法。4、三萬五千字到五萬字,是一篇有分量的論文的規模,如果都是思考過後的結果,其實已經相當很不容易了。大家只要想想一個成熟的學者,要每兩、三年發表一篇三萬字的論文都不容易,如何苛求莘莘學子?

雖然不免抱怨一下兩本碩論寫太長(篇幅若能減半,相信會更緊湊),倒是都寫得很不錯。
大前天的碩論口試,讓我感受很深。1995年我在中央研究院舉辦一場「台籍日本兵歷史經驗座談會」,那應該是國家級的學術殿堂第一次邀請被社會遺忘的台籍日本兵進來開會,當時就有前輩表示非常感動。我和鄭麗玲老師等人開啟了台籍日本兵的研究,若以1995年為起點,也已經23年了。那些我曾接觸到的前輩,幾乎都已經離開這個世間了,而我也好像越來越走到人生舞台下台的那一端。
看到這些舊照片,當然感觸很深,不過,學術就是希望能一步一步往前走。23年間,我的研究多少影響到年輕一輩,如藍適齊老師,然後藍老師指導了一位碩士生楊文喬同學,寫出不錯的碩論〈選擇下的記憶──台籍日本兵歷史的「國族化」(1945-1979)〉。23年對個人而言,當然很長(想起馬偕回想在台的23年,是一生最精華的歲月),但就學術研究來講,並不算太長,能夠看到自己關心的議題已經有「第三代」研究者,實在很欣慰。
已經離開的前輩們,願您們得安息。

2018年7月26日 星期四

2018年7月24日 星期二

鄭秀玲:「誰在吃銅、吃鐵、吃台大?一位校務代表的重大發現」;張友驊談臺大校長遴選《臺大、中研院一丘之貉 包庇抄襲》


張友驊談臺大校長遴選
頃讀新高地文化剛於6月出版的《臺大、中研院一丘之貉 包庇抄襲》,此書由盧建榮主編,盧向來批判中央研究院不餘遺力;而新高地文化為張友驊擔任發行人,書中起首二文為張所寫〈臺大和中硏院是慣性包庇抄襲的雙胞胎!〉和〈大學自治為名侵佔國產其實〉。
此二文對近半年來臺大校長遴選有所著墨,今擇其片段與大家分享,其謂:
★2017年,臺大才因校長楊泮池因學倫問題下臺,又因遴選出新校長管中閔涉嫌程序瑕疵,以及管的一篇學術研討會論文抄襲,導致2018年2月1日無法顺利上任。臺大前後兩任校長都通不過學倫問題的檢驗,加上新近這次校長遴選委員會和學術倫理委員會其行事均荒腔走板,使得臺大面臨的是誠信破產的危機。
★管中閔在中研院舉辦的學術會議中公開發表一文,被人檢舉抄了一篇國立大學的碩論。事發之後,中研院說:管中閔會議論文不屬正式論文,所以不受學倫法規之規範。亦即結論是無關有否抄襲問題,臺大便拿了中研院所給鷄毛令箭堵住所有質疑管犯抄的嘴巴。
★這一院一校完全是包庇抄襲雙胞胎也。
★大學民主化以來,臺大校長原在獨裁者口袋名單中,獨裁者一死,大派閥一哥陳維昭靠選票當上校長⋯⋯修改任用章程,再延一任一共12年,接著挺其手下李嗣涔任8年校長,李卸任後,陳把身邊小弟楊泮池推出任校長,就在第一任末期發生掛名論文造假,才又有遴選管中閔校長案發生。這都在陳維昭一手主導下的歷屆臺大校長遴選事。
★今天臺大遴選管中閔為校長這場鬧劇,只是暴露臺大教授群毫無自治之實的一例。
★我看到有人援用「五四」符號注入權鬥之中,更是歷史知識的誤用和濫用。
★陳維昭、李嗣涔及其之前官派末任校長孫震,原是80、90年代反民主派的旗手,也是對五四一知半解的文盲之流,為了挺管,大舉民主旗,大肆操弄五四符號,這是東施效顰,醜態畢露極了!
★所謂教授治校是詐欺,大學自治是竊佔國產的篡權之舉了吧!
★★原來張友驊看得那麼深入,內容還有很多,有興趣的可以看全書,值得一看,「信義書局」有賣,歡迎蒞臨參觀選購!
報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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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檢"應該"介入調查數月了......
台灣似乎陷入利益集團癱瘓教育體系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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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經濟系鄭秀玲今(24)日晚間以「誰在吃銅、吃鐵、吃台大?一位校務代表的重大發現」為題在臉書貼文,並附上台大校長遴選爭議相關證據,直指管中閔違法兼職事實明確,應讓司法來檢視台大校方所謂的「依法行政」是否禁得起考驗,並依法定程序重新選出一位誠實、正直、沒有爭議的台大校長。
以下為鄭秀玲臉書全文:
這年,我擔任校務代表,最主要的任務之一是對於遴選委員會面談完成後的八位校長候選人分別進行推薦或不推薦投票。獲全體校務會議代表三分之一以上推薦票數者的校長候選人,才接著由遴選委員會票選出校長當選人。這看似簡單的任務,萬萬沒想到在1/5 投完票後數月竟是波濤洶湧,直至今日無法平息。
我赫然發現有一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正如同22年前陳維昭校長連任12年校長時的所為,恣意的顛覆校務會議里,那些我們民主社會從小就熟悉瞭然的程序正義,將眾多校務代表們想了解和知悉,由遴委會推薦的管中閔教授(以下簡稱管)是否適任台大校長議題中諸多爭議的機會完全阻擋了。這些依然寄生潛藏在台大中的利益共同體,是真正在“吃銅、吃鐵、吃台大”的一群人。
但在這台大群魔亂舞之際,令我感動的我全程觀察了沒有政黨和利益包袱的學生代表們為了爭取校務會議的程序正義,在校園內外以小蝦米之姿奮戰這個台大這隻臃腫且滿是污穢大鯨魚的無畏且艱辛過程。在即將卸任校務代表之際,我謹以此文向大家報告和分享那個至今還在台大中為所欲為的那些人那些事:
一、利益共同體是誰?如何打壓學生代表?
這個共同體中,包含了那些黨國色彩濃厚的前校長們、臺大校方高層、特定萬年校務代表和特定媒體等在不同的利益分贓中(包括特定政黨的選舉利益、既有台大的主管職位以及擔任合作社高層等機構的特殊利益)集結成一個龐大相互授受的利益共同體,那些校園中裡見不得光的真相是,一昧的以“政府卡管”、“政治介入”來繼續掩蓋那些黨國關係政治下的利益分贓,罔顧數萬師生的權益並以「自治」來作為遮羞布。
1/9管遭信傳媒質疑擔任台灣大獨董、遴委蔡明興未利益迴避。1/10台大無視這個爭議,仍將校長遴選結果報請教育部聘任。1/23林敏聰和劉靜怡投書指出“台大校長遴選程序的關鍵瑕疵”。2/1台大學生代表童昱文等人發起連署籲開臨時校務會議處理校長遴選爭議,在我們都以為的「大學自治」底下,校務會議應該是最高決策單位。
學生們強調的重點並非質疑管中閔的當選事實,而是質疑不具正當性的遴選程序。因為程序正義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內涵,一直是我們教育這些年輕學子的重要思想。沒想到自此台大這隻大鯨魚,不知原因為何,竟然開始自我防衛性地展開各式的奧步拖延提案和各種無理的言論與作為,鯨魚沒想到的是,反而向這個社會打開了,在大學自治的招牌下,台大的頂大光環下的黑暗面及管更多爭議的潘朵拉盒子!
例如前台大校長、台大行政高層動員人力向校務會議代表「關說」,要求「撤簽」連署召開臨時行政會議提案,造成連署代表極大壓力,由於不少提案校務代表接到二、三十通關切電話,致有三人為此撤簽(新頭殼2/26)。由現任逸仙學會會長官俊榮領軍,在台大臨時會議程序會議上,自導自演了吃相難看的台大「官管」相護(新頭殼 3/8, 3/11和自由3/12),將臨時校務會議延至3/24。至三月時有關管案的爭議已經擴大,除了蔡董選管董的利益迴避問題,還有管違法赴中兼職,以及論文涉及抄襲等爭議。
3/24臨時校務會議,竟完全複製陳維昭校長時代的會議運作模式。主席旁出現一位劉有恆議事員,當年因為學生時代特殊黨工身分被陳前校長所青睞劉議事又粉墨登場。其在台大校務會議中不斷主導議程、試圖代替主管發言等。就發言的時間來看,郭代理校長並未讓提案學生說明提案內容,反而讓另一位挺管陳姓教授發言20分鐘。在荒謬且懸殊的發言時間後,另一張姓主任即提議擱置,當天的會議流程與最後的擱置決議,導致學生代表所提管赴中兼職的爭議(詳見台大校長遴選爭議相關證據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cNX1LXHsHYeaqAbmoumtJi68L5ZfKyOC/view)以及管和陳建良合著論文爭議(事實上是它是在台大經濟系和中研院合辦且有公開徵稿的正式研討會發表的論文)都無法得到釐清(詳見2018-03-24台大臨時校務會議文字速記)。此乃如同昭告眾人這群人力守自己的利益更凌駕於知識份子的良心與對真理的追求,也證明了台大沒有自治能力。在民主化的今天,台大的墮落,實在不配稱為台灣第一學府!
二、管違法兼職事實明確,讓司法檢視台大的依法行政
既然台大堅持要「依法行政」,就應讓司法來檢視台大校方所謂的「依法行政」是否禁得起考驗,而不是任由葉俊榮部長的政治和稀泥解決,才能對社會大眾有所交代。在此謹呼籲葉部長秉持法律人的精神,明查學生議長周安履的聲明,讓台大「依法行政」吧:
(一)、教育部駁回台大校長遴選結果,於法有據且並無侵犯大學自治:《大學法》第9條關於國立大學校長聘任之規定,就實務判例而言,高雄高等行政法院針對成大校長遴選案的判決中,已明確肯認即便《大學法》從過去的圈選制改為現行制度,教育部依然有權選擇不聘任。回首今年3月7日潘文忠前部長表示「會等臨時校務會議結果,再做適法性處理」,可見其也有尊重台大自治,然而3月24日當天相關議案全數擱置,形同台大選擇交由教育部處理和調查。
(二)、管中閔兼職事實違法明確:依據教育部調查結果指出,「國立台灣大學非兼任行政主管職務之專任教師任職或兼職營利事業機構或團體準則」第4條第3項:「前二項教師,均應經本校核准後始得任職或兼職。」其中的前二項教師,便包含了兼職6個月以上,應簽訂學術回饋金契約的教師。再按《教育人員任用條例》第34條,教育人員除法律另有規定外,不得在外兼職;第31條則規定,教育人員若違反相關法令則不得為教育人員,教育人員若為校長,應由主管教育行政機關予以解聘。管中閔自去年6月14日起擔任台哥大獨董,台大遲至9月才與台哥大簽訂回饋金契約,10月正式回函同意兼職,3個月間的違法兼職事實明確。縱然楊前校長於5月間已在內部核可,然而回饋金契約未簽、公文尚未發出,如何能說已經核准、具有效力? 既然台大在今年3月24日臨時校務會議已放棄大學自治,教育部跨部會小組已做出調查報告,就讓司法來檢視台大是否有「依法行政」給社會一個交代,才是正解。
(三)呼籲執政當局正視學生意見,為所當為:在此呼籲執政當局及教育部長應該積極正視學生代表們過去數個月來被校園內暗黑勢力打壓的各種校園轉型正義問題以及資源被少數人壟斷的不公平、不透明問題。並依法定程序重新選出一位誠實、正直、沒有爭議的台大校長,才能讓台大重回到一個真正擁有真理擁有自由的校園!
台大經濟系鄭秀玲今(24)日晚間在臉書貼文,並附上台大校長遴選爭議相關證據。
台大校長遴選爭議相關證據部分內容。   圖:翻攝鄭秀玲臉書
台大經濟系鄭秀玲今(24)日晚間在臉書貼文,並附上台大校長遴選爭議相關證據。
台大校長遴選爭議相關證據部分內容。   圖:翻攝鄭秀玲臉書

2018年7月21日 星期六

the Art Institute system 關閉全美18處校園

The Art Institutes -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Art_Institutes
The Art Institutes (Ai) are a system of art colleges owned by Dream Center Education Holdings, a Pentecostal non-profit organization. At its height, The Art Institutes had greater than 50 campuses. However, as the for-profit education sector ...



Campuses in the Art Institute system are closing in Chicago, Nashville, Philadelphia, Detroit, and beyond.

2018年7月20日 星期五

評臺灣大學校長遴選制。林擇義【專文】集體鄉愿的大學校長遴選案





【專文】集體鄉愿的大學校長遴選案
文/林擇義(大學副教授) 2018-07-22 15:15




我跟他講,這是藍綠惡鬥的結果。他正視的說:「不是」。美國的民主黨、共和黨也鬥得非常厲害,絕不下你們的藍綠惡鬥。但他們絕對不敢挑戰「共同價值」與基本標準,扯爛汙。圖/張家銘


一位美國教授朋友,因為聽到他的華裔教授朋友,說起台大校長遴選案的風風雨雨,又大罵台灣的政府蠻橫。他聽到兩位教育部長因此下台,覺得很奇怪。特別跟我問起這件事,我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告訴他,也提到國內一堆學者各持所見的狀況,台灣最重要的學術團體,中央研究院的院士,有過半數以上的人,以大學「自主自治」,力挺管中閔。當然我也清楚講了管案的三個疑點,都在管中閔先生被遴選為台大校長後所出現的。他聽完遲遲不語。

兩天之後,特地跟我聯繫,他認為這件事情很簡單,為何會拖這麼久?我問他為什麼簡單呢?他說了兩個處理途徑,然後說你們的教授,太不敢為自己與團體,爭取應該有的權力與尊嚴。他說,類似這種選舉、遴選事情,在美國一大堆,有規定照規定,沒規定由主管機關依能說服大眾的方式裁決。

管中閔被遴選上而沒有上任校長,主管機關及參與遴選的人,都可以喊停。因為整個遴選校長的活動,不是遴選出來就結束,而是主管機關任命完才算結束。在沒有結束之前,所有與該活動有關,被認為是不公平的因素出現,主管機關或有利害關係者如參選人,都有權力要求停止所有活動。活動都停止了,怎麼會有任命的動作呢?

那位美國教授說:教育部的不任命是對的,當發現有爭議卻不處理,逕行任命,教育部會被控告違法。參與遴選者,若能舉證管案的三個疑點,讓他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就可以要求遴選的「結果無效」。既然無效,又怎麼有任命的行動呢?

美國教授謙稱,假如他的理解,沒有錯誤,那麼這件事情會拖那麼久,教育部長沒有魄力。他只要說,因為新事證出現,足以影響後來的遴選結果,對遴選公平性,造成重大影響,就可以了。

那個美國教授又說:或者參與遴選的人,包含遴選委員、被遴選人等,都很……,他沒有講下去,我進一步追問,他笑著說:他們「很不美國人」。這種事情在美國,當事者早就鬧翻天。因為這事沒有規則,或可能沒有規則,所以就有很大的爭辯空間。就個人來說,就是他自己的利益,不會被侵害。就整個社會就是吵出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結論。對現在與未來都很好。這個你們號稱最重要大學的教授,怎麼那麼不為自己的利益,去爭取呢?只要一個人出來講話,整個結果就確定了。

我問他,但那三個事證的影響力多少,藍綠的看法不一樣,誰敢說足以影響最後結果?他說:林,不要那麼善良。凡能參與這場遴選,及周遭會出來支持或反對的人,都在社會上、國際上有相當地位或經驗,他們當中,誰敢公然出來說:「不影響後來的結果」?都不敢,只是躲在群體中去賺取他的利益而已。不然,反管中閔團體的人,只要有人出來講:請挺管的教授出來講,有嚴重抄襲嫌疑的論文,可以在研討會中發表?我相信沒有一個夠份量的人,會出來講。你只要看這次挺管中閔教授的言論,只敢講「大學自主」,不敢講管中閔「所犯的錯誤」,就知道了。

我再問他有關葉俊榮部長強調要處理的獨董案部分。他笑著說,獨董案是法律問題,不是政治問題。法律問題歸法律處理,那是法律專家的事情。教育部長是處理政治問題。獨董案有爭議,而不能儘早處理,乃是你們國家的法律教育有問題,和教育部長無關。這在美國,該法律問題由法律專家處理,連專攻此法的教育部長也不能講話,因為身份、地位不對。

你所說管中閔先生身兼那些職位,與某遴選委員具有利害關係人的關係,到底能不能成立?我想你們的教育部長沒有資格講,但法律專家只要將相關道理或判例拿出來,就知道答案了。而這個答案「很清楚」,不是嗎?那是不應該成為爭議的爭議。

我再問他有關兩岸教學、中國國台辦力挺、大學更改網頁的事情。那個美國教授笑著說,內閣閣員在任期間,甚至在野,若與敵對國家,有那麼緊密關係,早就會被國家安全單位啟動調查了。在美國太空總署某種等級以上的人,要出國不僅要申請,連他家人都不能一起出國。你們可是部長級的人物呢!以他的身份,做這樣的事情,這在美國都會讓人感到很不舒服,你們竟然還為他能不能擔任最重要大學的校長而起爭議?美國沒有國立大學,有州立大學。這種人連重要研究計畫,都會被封殺,還說要當州立大學的校長?

最後他發自肺腑的說了一段話,你們的人,太注重自己的人際關係,忽略國家與社會的公共利益。從部長到大學教授,從這次挺或反管教授的人,都看得出來那麼明顯而簡單的事情,卻被你們弄得那麼複雜。

我跟他講,這是藍綠惡鬥的結果。他正視的說:「不是」。美國的民主黨、共和黨也鬥得非常厲害,絕不下你們的藍綠惡鬥。但他們絕對不敢挑戰「共同價值」與基本標準,扯爛汙。在行政上,像獨董案這種申請流程,有嚴重瑕疵,又涉入利害關係人的事情,早就被封殺了。

在學術界,論文抄襲的問題,在學術界就把他處理了。就因為沒有一個人、一個單位敢挑戰學術審查標準,不需要動用法律標準去懲罰。所以學術界以期能高於法律規定、符合社會期待而運作。所以大學才能自由、自主而自治。

至於涉及國家安全,又出現被敵對國家單位在力挺,這種人即令不被判刑,也絕對要被逼退出主流社會。當校長?可能連當大學教授都不可能。美國可是比台灣更強調自由民主,又比台灣更強大能對抗、打擊敵手的國家。連美國都這樣,台灣憑什麼可以如此揮霍自由、犧牲國家安全呢?

面對美國教授朋友分析和質疑,我是深感慚愧,台灣的學術界丶政治界鄉愿太多了,鄙陋無文,我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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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20年來,我對臺灣大學的校長遴選制很疑惑,因為它是"自行封閉的小系統",淪為"少數人輪流做"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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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大學校長遴選委員會今年1月初遴選出管中閔為校長當選人後,教育部4月時退回此人事案,台大至今仍與教育部僵持不下,中研院院士項武忠日前也寄信給教育部長葉俊榮希望他「千萬自重」,中研院前院長李遠哲今天受訪時表示,項院士一直在國外,沒有幾天在國內,一直在放話不是太適當。
李遠哲說,看台大最近幾十年來運作,「我是很失望的」,擔任中研院院長時,希望把專業度提升,但是台灣大學進步的很少、進步的很少是有原因的。管中閔如果是看成政治對學術自由的干預是不對的,台大校長遴選的時候剛開始候選人出來的時候,許多媒體都指出中研院派、台大派對某些候選人做不利聯結這是外在因素,這其中有不好的因素在操作。
李遠哲表示,台大有沒有能力找一流的校長?「沒有能力的」,清華大學首次校長遴選的時候,請他當校長遴委會召集人,做了很多努力,後來選的是國外很有名的教授來當校長,大家都很興奮,台大無法做這樣的事情,台大本身要檢討。
李遠哲也指出,遴委會沒有成功要馬上解散,重新組織重新開始,但現在好像管中閔的事是學術自由與政府插手,「是不對的」。

「我最想念的,是他的正直(integrity)。」【專訪】告別港大離別香港  柯天銘 (Timothy O'Leary)給學術界的最後忠告 --Stand News 立場新聞



2015 年 10 月 6 日中午,2 千師生身穿黑衣,擠在港大校園,其中數十位穿學術袍的大學教員走在最前排。起步前,是次遊行發起人之一、時任港大人文學院主任柯天銘 (Timothy O'Leary) 在「中山階」發表演說:
「有人說,過去半年至一年半在校發生的事,似是政府甚至來自北京的警告:『保持沉默,否則後果自負』。我們在此亦發出警告:我們警告校委會主席、警告特首,我們不會再沉默。」
當時陳文敏剛被校委會以「沒有博士學位」等理由,否決副校長任命,由於陳是親中人士眼中釘,外界質疑事件反映院校自主被政治干預。柯天銘遂與同為教授的何錦璇、陳祖為、何式凝發起「靜默遊行」,並宣布成立「港大警覺」(HKU Vigilance) 關注組,支援受政治打壓的教職員。
差不多三年過去。今年七月,柯天銘即將告別香港,告別港大,遠赴澳洲新南威爾斯大學執掌人文和語言學院。
一個良心教授離開,意味著什麼?
與柯天銘共事多年的歷史系教授高馬可(John M. Carroll)當年亦有參與「靜默遊行」。他指柯天銘因港大「限齡」退休制而離開,是港大文學院和香港的「重大損失」 — 因為他不單一直盡力高舉學術自由,也努力推動校園性別平權。
「我最想念的,是他的正直(integr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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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告別港大離別香港 柯天銘給學術界的最後忠告 | 立場報道 | 立場新聞


2018年7月19日 星期四

康正果 : 榆樹下的省思


https://blog.boxun.com/hero/kangzg/33_1.shtml

《鹿夢》,台北三民出版社,1999,pp.35~47。


榆樹下的省思



天上何所有?歷歷種白榆

——漢樂府 (書中缺此引文和圖 --省略)

  

      與美國各地的大學大致相同,耶魯的暑假每年也放得很早,大約到了五月的中旬,在考完最後一門課之後的當天或次日,住在十二個寄宿學院內的學生便群鳥般四散而去,三兩天之間,紐海文大草地周圍的街道就顯得空空蕩蕩了。今年暑期,我沒什麼地方可去,一天到晚,大都泡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讀書消夏,看到同事們出遊的出遊,去暑期學校授課的授課,我自滿足這孤雲獨在的優閑。有時候在室內坐悶了,我就出了門沿廟街(Temple St.)向校園的中心走去,穿過聖瑪麗教堂石壁外的夾道,轉到紀念堂(Memorial Hall)的大圓頂下,然後在威廉大樓(WLH)前那塊鮮嫩的草地上坐下來,靠著大榆樹消受濃蔭下的清涼。我覺得,閒暇和寧靜的確是生活的補藥,閒暇滋長了人尋覓的幽趣,寧靜則拓寬了我思考的空間,享著這樣難得的清福,再加上終日獨處,平時讓忙碌弄得麻木了的感覺遂慢慢地恢復過來,心裏忽然有了一點省思和回顧的衝動。

比如拿剛才提到的這段路線來說,它其實就是我每天來威廉大樓上課所走的捷徑。只因我平日總是來去匆匆地趕路,沿途的景觀多擦肩而過,很多熟悉的建築物在我的眼中只留下了大概的輪廓,若要問起有關它們的掌故或某一個局部的細節,我幾乎是一片茫然。很高興現在有了充足的時間,也有了比較好的心境,我可以停下腳步,用欣賞的目光來注視這些建築物不同的細部了。在細觀默察的時候,我覺得平時眼熟的東西奇怪地現出了幾分陌生,而行步之間,再反復品味這些從不同角度獲得的視覺感受,我才模糊覺察出很多從前沒注意到的韻致。周圍不少建築物修建的年代其實並不算特別久遠,但用來砌牆的石塊好像經過了做舊處理似的,都呈現出或深或淺的陳舊顏色,而未經打磨的棱角也有意保留了它們原來粗糙的形狀,全都在牆面上不規則地顯露出來,連刻在其上的銘文也很簡樸,並不怎麼精美的字跡若隱若顯的,好像過路的人隨意刻下的一樣。還有笨重的鉛制檐溝和水落管,綠鏽斑駁的青銅大門,深暗的彩色玻璃窗,總之,從牆街(Wall St.)走到高街(High St.),沿途所見的石壁、圓柱、拱卷和裝飾雕刻,處處都流露出一種韜光養晦的情調,令人如置身中世紀的修道院之中。每一個寂寞的石臺階都長凳子一樣乾乾淨淨,只要你願意坐下來,那裏就是讀書或思考的好地方。

但仰起頭眺望四周,高處的空曠則別有一番景致:直刺青天的尖頂,厚重的圓頂,以及屋頂上形態各異的煙囪和小塔樓,所有這些像大旗高舉或喇叭吹奏一樣指向高空的建築物頂部,都挺拔得錯落有致,各自聳立在它們應處的位置上,在耶魯校園的上空撐起了並不讓人感到壓抑的宏偉氣勢。哈克尼斯塔樓(Harkness Tower)在尖頂的群峰中最引人注目,一看見它高臨老校園(Old Campus)背後的雄姿,我就聯想起“塔勢如湧出”那句詠雁塔的唐詩。它確實如一股巨大的噴泉從平地上湧起,皇冠狀的頂部則像水柱噴到最高處向下散落時一下子凍結在半空的泡沫。在紐海文的建築群中,它那看起來好像有點剝落頹敗的剪影給人的印象尤其深刻。現在,這座建于本世紀初的塔樓已經成了紐海文的標誌,也常被視為耶魯大學的象徵,前來遊觀的人大都喜歡以它為背景照一張難忘的留影。我以為,它的建築風格最能代表老校園周圍建築群的特色:仿古的優雅和現代技術效果的簡潔和諧地結合在一起,具有古老的歐 洲風味,卻無繁瑣雕琢的痕跡。尖頂林立的哥特式空間凸現了精神對上蒼的仰慕,由於在總體佈局上協調了遠近的對比、高低的搭配和虛實的互補,高聳的建築群並沒有給人所活動的地面投下過於沉重的陰影。它們被一塊塊綠草地隔開,再有大榆樹夾道而立,長春藤爬上石壁,經過了歲月的漫長積累,在這些舊式建築的隱居群落間,思想已經給它的自由棲息建立了永久的家園。

耶魯建校至今已近三百年,從最初只有十幾個畢業生發展到今天這樣的規模,其間當然有一個逐步積累的過程,想到這個凝聚了時間刻痕的空間中分佈著如此豐富的積累,我忽然對耶魯的歷史產生了作一番瞭解的欲望。耶魯的傳統是怎樣形成的?作為這個學者集團和朋友社會的一個成員,對比一下我在中國大陸讀書和教書的經歷,耶魯的精神有什麼特別值得我們省思的地方?帶著這些問題,我讀了一些有關耶魯的材料。文字的記載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它構成了公共記憶的貯藏庫,我從周圍人的口中瞭解不到的事情,打開了書本,一件件都寫得清清楚楚。幾天的閱讀下來,談起這個學校一些有趣的往事,連在此執教多年的一位同事都驚歎我所知之多。現在,就趁我的印象還比較新鮮,先把我以為一般的中文讀者有興趣瞭解的事情,以及由此引起的感想寫在下面。

耶魯是很多很多人經過近三百年的努力創造出來的,它的名字則來自其實與它並無多大關係的埃利胡•耶魯(Elihu Yale)。此人的一生頗有傳奇色彩,據他自撰的墓誌銘所說,他“生於美洲,長於歐洲,游於非洲,娶于亞洲,最後死於倫敦。”大約是一七一七年左右,一個建立不久的學院剛從塞布茹克(Saybrook)遷到紐海文,為了資助學校的興建,富有的埃利胡捐出了價值五百六十二英鎊的九包貨物和四一七本書籍,以及英王喬治一世的一張肖像。對他寄有厚望的校董事們因此便以他的姓氏命名了草創中的學院,但這位恩主此後似乎再也沒有向學院提供什麼實際的幫助,在當時乃至其後的漫長歲月中,學院的財源主要來自教會和地方政府。

最初,耶魯學院是一個公理會(Congregational)——獨立的基督教教會聯盟——辦的學校,從主管大事的董事們直到教員和學生,幾乎全都是公理會的成員。它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一個神職人員的培訓部,在那個時候,大批的學生畢業後都當了公理會的牧師。正如早期的一個校長克萊普(Thomas Clap)所說,耶魯是培養牧師的宗教團體,不是造就不同專業人才的學校。由於它的神學根基和濃厚的宗派性,耶魯在建校後長期為堅持自己的價值和獨立的管理權,同地方政府發生過很多摩擦和衝突。我們沒有必要在此涉及那些複雜的人事糾紛,基於我自己長期在中國大陸公立大學的經歷,我以為,在耶魯這樣的美國私立大學中,源於基督教精神的保守立場的確有其非常可貴的一面,那就是絕不向世俗的權威和物質的利誘妥協,只要是為了維護個體的獨立,為了固守既定的價值,即使付出犧牲的代價也在所不惜。這種對抗的立場也為革命精神的滋生提供了合適的土壤,一本記述耶魯師生參與美國獨立革命的專著,就起了這樣的書名:《耶魯學院:康乃狄克煽動反叛的專科學校》(Connecticut's Seminary of Sedition:Yale College)。

精神在俗世的成長往往得經歷一個拉鋸戰般的磨礪過程,它必須堅持的是它的抽象原則,但它還得在不斷的自我調整中尋求發展,一邊放棄過時的負荷,一邊與時為新,寓不變於自覺的求變之中。基督教本身的發展就是這樣的,西方社會的民主進程也大致如此,耶魯同樣經歷了類似的歷程。耶魯在早期和地方政府的主要紛爭,可以概括為誰控制學校的問題,教會人士為緊抓著手中的治校大權,一直抵制政治的干涉,因此也使學校的財政長期陷入了困境。耶魯與哈佛、普林斯頓等最早建立的長春藤盟校都有一個一致的方向,那就是在官方的限制外走自己辦學的路子,它們由此鑄造了美國的私立大學各自堅持的個性特色。在中國大陸那種一統天下的情況下,所有的大學都被辦成對人進行嚴格管理的機構,要發展像美國私立大學那樣的個性特色,當然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

不過,一個獨立的大學也不能只靠信仰活下去,它還需要金錢撐腰,耶魯同時也在適應社會需求的過程中向綜合大學的方向發展,稍後的另一個校長斯狄爾(Ezra Stiles)扭轉了克萊普狹隘的宗派模式,在原有的古典和宗教課程外增添了大量的專業科目。十九世紀初期,耶魯校友會成立,校友的慷慨捐贈從此給耶魯的財政打下了雄厚的基礎,校友會的力量同時也取代公理會的牧師,逐漸滲入了校董事會。耶魯從此走上了耶魯人自己壯大自己的發展之路。此類反哺母校的饋贈不只使耶魯深受其惠,在美國,它已成為所有私立大學的主要財源。在一個離了錢寸步難行的社會中,沒有這種把私人資產積累到公共教育機構中去的文化投資,教育的獨立和學術的自由根本是無法設想的。積累的意義大矣哉!不幸在我們中國,多少年來所做的事情多為拆毀和消蝕既有的積累,新的增長常採取從外部注射的方式,於是揠苗助長的結果,比比皆是也。我們的教育事業至今仍缺乏民間的資源,我們實際上只有“官學”。

南北戰爭以後,隨著宗教的影響逐漸削弱,耶魯最終從公理會的宗派模式超脫出來,發展成今日這種多樣統一的自治局面。它最初那種“狷者有所不為”的氣質,並沒有在走向未來的開放中受到侵蝕,反而與更多的新觀念熔鑄得愈加堅實。舉最近的兩個事例就可看出,面對國家的強權和金錢的支配,耶魯的固執拒絕所表現的那種學院式孤傲,對於中國的大學來說,是不可想像的。越戰期間,美國政府指示各大學對於藉故逃脫徵兵的大學入學申請者一律取消獎學金的資助,命令下來,獨有耶魯拒不執行。校方依然堅持要根據學生本人的成績辦事,不考慮外部強加的政治因素。同時,對越戰復員回來的申請者,也不按政府的規定作任何照顧,在錄取與否上仍一律按慣常的標準對待。為此,耶魯失去了來自聯邦的一大筆基金,至今在財政上都未能恢復那一次受創的元氣。前不久一位富人捐給耶魯兩千萬美元,但條件是要按捐款者的意圖開設指定的課程,聘用指定的教授,由於耶魯不願意屈從對方的專斷,最後在財政極其困難的情況下毅然退回了全部捐款。

在耶魯學習和工作,你往往會覺得這裏的某些方面古風猶存,上述那些也許會被人視為固執得近乎迂腐的做法,豈不就是孔於堅守的“固窮”,孟子所謂君子“難罔以非其道”嗎?其實,在美國這塊開發不過三百多年的新世界裏,你有時反而會看到很多被保存得完好的舊事舊物,會偶爾感受到生活在過去某個時代的經驗,這裏基本上是一個“天不變道亦不變”的社會,沒有那種朝令夕改的現象,既有人追逐新潮,也有人甘於守舊,誰也不會無故干涉你的事情。因為尊重自由和獨立的價值已經鐵定了,傳統的東西才得以日新而不失其舊韻。不僅耶魯校園的建築面貌如此,它的校風和學風也是如此,可歎我們歷史悠久的中國卻因百年來的蒼黃反覆而耗竭了自己古老的脈氣,致使社會過分求新的熱潮浮躁得像老頑童一樣滑稽,傳統中有生命力的東西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發揚,甚至連倖存下來的舊事舊物也被時髦地包裝起來,與假古董、複製的古跡一起同流合污在後現代生意經的俗豔狂潮中。誠如孟子所說,“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然而長滿了老樹古木的城市畢竟在環境上更具有歷史惑,也更容易觸發人思舊的情懷,在又名榆城的紐海文市內,如今的榆樹雖大不如十九世紀的作家描寫的那樣鋪天蓋地,但合抱參天者依然隨處可見,你既可以在晴日下享受其密佈的濃蔭,也可以月下散步時欣賞其搖曳的幽姿。這塊和平的土地就是這樣神奇地得天獨厚,精神只要在她的泥土中紮下了深根,欣欣向榮的生意自然就會往沒有限制的高空伸展開去。

耶魯大學現由本科生部(這裏習慣以“耶魯學院”相稱)、研究生院和十個專業學院構成,而本科生始終都是學校的主體和教學的中心。同美國其他的大學一樣,耶魯的一二年級學生是無所謂學什麼專業的,即使是三四年級選定了主修的方向,也只是在已經由博覽形成的知識廣度上有所側重地加強深度,為進一步讀研究院或專業學院打下基礎而已。從課程的設計和選課規定,直到現任校長賴文(Richard C. Levin)在不同場合的講話,可以明顯地看出,耶魯的大學本科教學一貫都堅持了這裏常說的“通才教育”(liberal education)。
談起了通才教育的問題,又使我痛切地想到百年中國在各個方面都因缺乏積累而陷入的困境。大學在西方是經過長期的積累而逐步發展起來的教育機構,它本來就有它的人文精神傳統。但在中國,大學的興辦則是為了學習西方的先進技術,為了培養富國強兵的人才,從一開始就有片面的功利傾向。五十年代向蘇聯學習的結果更加強化了人才培養的專業化方向。我們常說,人是世間最寶貴的財富,這種貌似重視人的說法其實是在宣揚把人當作可以利用的資源對待的態度。因此,人才的培養只著重製造工具型的專業工作者,而不重視受教育者作為獨立的個人如何全面發展自身的問題。一個在入學前就被決定了所學專業的大學生,簡直就是送進了大學的人才生產線上加工的人“料”,不管他或她喜歡不喜歡或適合不適合所學的專業,專業一旦決定,這個人就必須被製造成有用的專業工作者。

通才教育並不造就所謂“有用的”人才,其目的只是培養學生的悟性,擴充他們推理和感受的能力。它並不教什麼特殊的知識或技巧,而只為了豐富學生的心智,促使他們發展自己批判地、獨立地思考的能力,使他們儘量少受或不受偏見、迷信和教條的束俊R虼耍ú沤逃且越逃秊槟康谋旧淼模鼇K不為任何特殊的目的服務。在一次畢業典禮的講話中,賴文曾明確指出,耶魯並不打算為二十一世紀製造一批只精于運算、理財和做買賣的實業家,或只懂得操縱媒體做有效交流的從政者。耶魯要培養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引路人,他們要有創造性獨立思考的能力,要有能力在自己精通的專業知識之外思考更為廣泛的問題。

也許賴文的期待有不少隻屬於他個人理想的成分,現代的受教育者已不是從前的有閑階級,文憑與求職的關係畢竟是很現實的問題。但不管怎麼說,從耶魯學院的課程設計和要求可以看出,所有的限制都有意防止學生選修的課程陷入過於狹窄的知識領域,都鞭策他們均勻地選修四大類課程,使其中的每一門都和將來的主修課合理地搭配起來(distributional requirements),這樣的努力至少對過分專業化的傾向起了沖淡的作用,至少在一個學生達到學有專長之前先打下全面發展的基礎,然後才由博返約,在廣泛的瞭解之後培養出自己的興趣來。你到底要從事什麼專業,一開始可能完全是未知的。起先的選課幾乎是一種“遊學”,是通過選課來發現你的興趣和能力,是在有趣的實習中檢驗你可能成為什麼樣的人。你可以反復地放棄,直至找到適合你從事的專業。但不管學什麼專業,人類系統經驗的幾個基本類型——數學、實驗科學、歷史、哲學和文學的闡釋——則是必須全面瞭解的。本科生在耶魯向來被置於首位,所有的名教授都得給本科生上課,因為這些基礎課程被認為是最重要的,而在必要的時候,學生還可以要求教師做專門的輔導。耶魯也不主張滿堂灌的講課,學生的自由發言一直受到鼓勵。因為通才教育就是要引導學生質疑和界定我們的價值,讓學生自由探討,公開爭議,接受挑戰,只有冒險讓不同的思想和價值得到自由的表達,才能培養出對偏見和不寬容有勇氣抗拒的公民,正如賴文對耶魯的學生們所說:“你們既然幸運地有了自由和獨立的頭腦,就不可避免地要擔負捍衛自由和獨立的責任。”

除了課堂學習,耶魯還建立了十二個寄宿學院,讓住在其中的學生在完全自治的環境中過他們的課外生活。耶魯是一個沒有圍牆和大門的學校,所有的建築都分佈于紐海文城內的不同街道上,教室和辦公室與市內的商店、公司錯落在一起。與這種整體上的開放相反,那些學院都修建得像古堡一樣封閉,大鐵門總是緊關著的,你幾乎難以從外面看見裏面是什麼情形。因為那是屬於寄宿學生自己的領地,封閉顯然不是要把學生關在其中,而是為了製造一種自成體系的氛圍。這就是耶魯的哲學:在大的方面,是一個鬆散的組合,但同時又在其中有意地安排下一些彷佛有自己的隱私要保藏起來的獨立單位,在分散與凝聚的協調中保持整體的活力,學院各有各的院徽和旗幟,有自己的食堂、圖書館、活動廳,各按各的傳統過各自的節日,搞自己的體育運動,再於其中作形形色色的結社,組織更小的朋友圈子。這裏有自發的互相學習和競賽,有種種以遊戲的方式讓你領略人生經驗的活動。教師也參與其中,但不是監督性質的,而是社交性質,他們只是按一定的數目填充進來,配夠這個自成系統的集體所需要的角色,同時也在頻繁的聚會中找到各自的位置,從而分享身為一個成員的榮譽。我本人就是戴文坡特(Davenport)學院裏的一個教師成員(fellow),有時被請到院長的客廳喝酒聊天,或偶爾在學生食堂吃一頓飯,在畢業典禮遊行的時候排到該院畢業生的隊伍前壯壯聲勢。由於掛靠在了一個集團的名下,你的名分就使你有了特殊的歸屬感。

在三四年級的學生中,另有一些從十九世紀沿襲下來的秘密結社(secret society),著名的組織有“骷髏與骨頭”、“書和蛇”、“卷軸與鑰匙”等。學生和教師中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活動,可以知道的只是,他們都是學生中最優秀的人物。必須經過該組織內一個成員的推薦,外面的學生才會被接納入會。他們都有定期的活動,集會的地方是該組織的會堂。如果你走在耶魯校園所在的街上,偶然注意到一座與眾不同的建築,你發現那神廟一樣宏偉的石頭房子沒有任何類似窗子的孔洞,只有沉重的鐵門好像幾十年沒開過地鎖著 ,石壁堅固得像碉堡一樣,四處看不到一個字的標誌或說明,無論什麼時候經過,它都陰沉地盤踞在它的角落,那大概就是某一個秘密結社的會堂。聽我們系的一位老教授說,他們祖孫三代畢業于耶魯,他又在此執教多年,只是在後來他的一個學生成了某社的成員,他才對秘密結社有了一點瞭解,很多秘密結社的成員畢業後都成了大名,做了大事,那些石頭修建的會堂就是有錢的前會員捐贈的。這些房屋如今已構成了耶魯建築景觀的一部分,它們以其絕對封閉的面貌給校園和街道增添了一點神秘的氣氛。若放在中國,像這樣容易引起人猜疑的組織,不知已被多少次打成“反革命”集團了。但在這裏,神秘也是一種價值,學校有責任花錢維持它的存在。因為大學是一個為學生的全面發展提供良好環境的地方,每一個人都能像榆樹一樣,既然長在了這裏,就擁有紮根的土地,就自在地生長起來了。

2018年7月18日 星期三

大學要搶人才 Northwestern University;懷友


那年,2010年,Northwestern University有經濟學諾貝爾獎得主Dale Mortensen,該校榮譽退休教授許達然笑說,大學經營就是要搶人才,學校的副校長7~8位......

Please join us in welcoming Annelise Riles, a leading global anthropologist and legal scholar, as the new Executive Director of the Buffett Institute at Northwestern and Associate Provost for Global Affairs effective September 1. Riles, a professor at Cornell University and founder of a transnational platform for international policy innovation, will also join the faculty at Northwestern Lawhttp://bit.ly/2zNh6MO
NEWS.NORTHWESTERN.EDU
Annelise Riles, a professor at Cornell University and a leading global anthropologist and legal scholar, has been named executive director of the Roberta Buffett Institute for Global Studies at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更新了封面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