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ucation 教育人行道: 可憐、可佩的台大文學院老師：開會、參與；院長、柯慶明教授《2009/柯慶明》李惠銘先生

幾個月前，參加台大某講座演說，三天，二周內。
姑且不談演講內容：有一回，文院院長抽空來致意，她說過去幾天都在開會，特地找些時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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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柯慶明》有一則日記：士林高中的教務長李惠銘來信邀請柯慶明教授去演講。柯慶明教授一口答應。由於我認事惠銘*，就問他印象記。
出乎意外，惠銘已在京都十天，他說回來找資料再說........
我繼續讀日記，在一周後，柯慶明教授很忙，忘了演講事，來不及赴約.....再協調......

柯慶明教授紀念專頁
文／國文學科中心召集人、北一女退休國文教師　駱靜如
〈柯慶明老師與高中課綱、國文教育〉
柯老師4月1日突然離開我們，震驚台文、中文學界，學生們
、朋友們紛紛在臉書懷念柯老師對他們的啟發與影響，篇篇動人。我不是他的學生，無法呼應這部分，特別想要分享他對高中國文教育的影響。
柯老師見到我，總會說：我們有革命情感。沒錯，我們有過一段革命情感。怎麼說呢？我在北一女擔任國文教師，2005年至2009年我們曾共同為提升高中國文教學努力過。
話說從頭～
2005年教育部完成高中新課綱的修訂，經法定程序公告，預訂於隔年（95年）正式實施，此為九五課綱。
課綱公布後，部分教師對新課綱的內容相當反彈，結合媒體與學界，帶給教育部很大的壓力。其中最受矚目的是國文科和歷史科，國文科主要是文白比率調整，以及論孟從必修改為選修，這兩個改變被扣上『去中國化』的大帽子，在民進黨執政的年代，特別受到關注。
我後來了解，國文95課綱的召集人是清大台文所陳萬益教授，他修訂完課綱後，申請休假一年，遂推薦委員柯慶明老師協助教育部面對課綱爭議，柯老師義不容辭扛起所有責任，「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令人折服。
由於課綱已公告，教育部為讓高中老師了解新課綱的內容與精神，接受柯慶明老師的建議，編經費立專案，找了22所高中設立學科中心，每校負責一科，任務是辦理教師研習、發行電子報、設置網站平台，目的是協助第一線教師早日熟悉課綱。
本校當年也是教育部指派的學校之一，在分配科別的會議上，陳富貴校長基於對國文科教師的信賴，爭取成立國文學科中心。
94學年度，由汪丞勲老師擔任執行秘書，統籌國文學科中心工作，我和另外兩位同事協助辦理，95學年度則由我接任執行秘書。柯老師是課綱召集人，一直擔任學科中心的諮詢指導教授，和我們南北奔波，面對面為高中老師們說明釋疑。
當年還沒有高鐵，除了台北場，我們搭飛機去高雄，搭自強號去花蓮，風塵僕僕，柯老師都不以為苦，誠懇而專業的態度，鼓舞現場教師接受新時代的改變，那一股互相交流的熱情，至今記憶猶新。
除此之外，他也寫文章登在電子報，以文字傳達他的理念。柯老師對高中語文教育是有前瞻性的，他認為國文教學不只是語文教育、文學教育，還是人文教育，他希望在價值多元的時代，學生不只懂儒家的論孟，也要認識諸子百家；不只是讀文言文，還能靈活運用語體文；不只是讀教科書，還能閱讀現代小說，寫應用文，認識區域文學，選修課就是延伸學習的範圍，這些理念是新課綱要傳達的。
雖然柯老師已極盡所能地說明新課綱的理念，「去中國化」的大帽子並未摘除，特別是「搶救國文聯盟」不斷抗爭，教育部不堪其擾，為平息反對聲浪，宣布將95「課綱」改為「暫綱」，再次組成課綱修訂小組，預定花三年的時間檢視並修訂，由柯老師擔任召集人。
在「暫綱」時期，教科書的編寫審定的工作仍在進行中，柯老師同時是教科書審定小組的核心人物，在繁忙的教學、研究工作之餘，還要承擔這麼沈重的工作，他的辛苦可以想見，但我從沒見過他喊累叫苦，總是笑咪咪地面對所有的困難挑戰。
在那些年的合作中，柯老師身兼數職相當忙碌，我有很大的空間可以發揮，在諮詢會議上對我們規劃的工作，他總是肯定、鼓勵，適時加上前瞻性的建議。因為他的遠見、創意，高中老師有了一個交流學習的平台，15年來，累積了不少教案，透過研習、工作坊、研討會，高中語文教育有了結構性的改變，對人才的培育影響甚巨。
2008年，經過三年努力，98課綱終於完成修訂，即將於98學年度正式實施，柯老師領軍的國文科也不例外。但新政府一上台，卻將國文科與歷史科課綱擱置，暫緩實施，再重組新的課綱修訂小組，繼續修訂，柯老師從此被架空了，心情的落寞可想而知。政治力毫不尊重專業的粗暴手段，讓人傻眼，但柯老師依然振奮精神，繼續發揮影響力。
2009年，爾雅出版社邀請老師撰寫一整年日記，於2010年出版，在這本《2009/柯慶明》中，他詳細記錄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包括與高中課綱相關的種種。以下按照時序節錄的書中文字，可見他對高中國文課綱及教學著力之深。
1月12日寫著：北一女駱靜如老師來函....我們的國文課綱，歷經兩位部長舉行二度八次公聽會，結果因政治力介入而暫緩實施，故而她來函鼓勵：『最近跟您通電話，總覺得您非常疲憊，除了工作忙碌，相信課綱的擱置也讓您相當受挫吧！我想跟您說，不管教育部未來決定如何，您這些年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您給我們的協助與支持，也是我們推動新課程很重要的動力，學科中心在您的支持鼓勵下所做的成果，已經在各縣市學校慢慢發芽，今年二月要辦的種子教師培訓，許多老師躍躍欲試，希望有所發揮，都是這些年學科中心種下的種子。期待您再培訓課程中可以為老師們開一門課，將新課綱的精神傳遞下去。千言萬語都是感謝！感謝您這幾年大力支持，讓學科中心可以發揮功能。』 
1月16日：接到監察院助理余貴華來電說要調查九八課綱，要求傳送相關資料，並且推薦人選。這次調查據說是因中山女中的老師提告，看來是搶救國文聯盟的行動。我除了寄課綱理念一文，函復如下：（中略）『課綱公布後，九個台灣社團聯名反對我們，並且在報上罵了我們一個多月，在公聽會上亦聚眾前來大罵，當然搶救國文聯盟也繼續罵。⋯⋯（中略）『教育部要另組課綱小組，我無所謂，但在我自己的專業上我不能作違反我的良知的讓步。我對黃榮村沒有讓步，對杜正勝沒有讓步，對鄭瑞城也不會。但我絕對可以為九五或九八的種種規定，面對質疑，提出專業的說明。』
1月20日：去北一女作課綱與國文教學即是人文教育、文學教育的演講，頗得現場國文老師的認同。⋯⋯
2月12日：早上前往北一女參加國文學科中心資源小組工作會議，雖然課綱遭擱置，但大家對國文教學的熱情不減，我建議加強資訊、經驗分享，以及厚植老師們的相關知識與學力以為應變之道。
2月13日：今天去監察院出席「高中九八課綱」諮詢會議。⋯⋯（中略）說是諮詢會議，但情況有點像人民公審，由反國文、歷史課綱的人士，在監委撐腰下，公然指斥課綱委員，當然罪名是「去中國化」，歷史有台灣史可否單獨成冊教學的問題，但國文其實是無話找話，只在白話比例上作文章。⋯⋯（以下是柯老師強調語體文教學必要的說明）
2月21日：早上到北一女給國文科種子教師演講：「國文教育的理念與實踐」，大家是同道中人，不免有點互相鼓舞互相勉勵之意。
2月22日：今天去參加在北一女舉行國文科種子教師兩天研習營的綜合討論，他們主要是由高中教師各種教材教學研發團隊的經驗分享，比我讀書時真是豐富太多，靈活太多。也許課綱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反而是「學科中心」，所提供的資訊分享與經驗分享，以及引發的各種網上、現場與團隊討論。
3月19日：一早坐高鐵到嘉義女中做國文科研習的演講：「國文課綱與國文教學」。（中略）演講集中在我發表過的幾篇與國文教學有關的文章：〈國文教學的目的與方法〉、〈二十一世紀的國文教育〉、〈高中國文也應該是人文教育〉與〈98高中國文課綱修訂要點及其理念〉反覆闡明我的：語言乃是我們的知覺、思維、反應的器官，培養好的語言習慣之重要；國文教「生活」、教「價值」；更是培養美感情操與體會各色人等所呈現的複雜人性⋯⋯
3月28日寫道：到北一女，參加高中國文科種子教師研習發表會，這些國文老師們的創意與努力，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她們讓學生寫心情日記，創作詩卡，訪問耆老，出校田調⋯⋯這應該是國文科的活路，希望這一線生機能夠不被升學主義所扼殺。
4月23日：前往高雄的新莊高中、小港高中做國文科研習會演講，另一位受邀的講員，是北一女負責國文學科中心網站的駱靜如老師。我也聽了她的介紹，發現使用網路與相關軟體，整個教學型態真的已經脫胎換骨。對數位科技的進步與應用真的是印象深刻，並對當時自己建議成立學科中心網站，益發感覺正確。
4月28日：到台北縣錦和高中做國文課綱與國文教學的研習演講⋯⋯
5月19日：下午到台北縣清水高中演講國文教學⋯⋯
6月20日：早上到馬公高中做兩場演講：一是「課綱與國文教學」，一是「小說教學與導讀」⋯⋯
7月31日柯老師回顧七年來參與校內外行政工作寫道：⋯⋯以召集人身份制定了九五、九八的高中課綱，主持並審定了三年九五的課本，協助北一女承辦國文學科中心業務，⋯⋯總算也盡力發揮專業的本分，如此忙碌的歲月，期間教學沒有減班，國科會的計畫年年都做，文章也繼續在寫，應該可以算是充實的七年吧！
8月29日：上午趕去北一女，參加國文學科中心九十八學年種子教師實施計畫討論會議，見到北一女的新校長張碧娟女士，以及教務主任曾子益，兩位皆非國文專業，未來對學科中心的支持度如何尚待觀察。原來負責學科中心的駱靜如老師調去校長室當秘書，國文學科中心將來有何作為，亦頗難逆料。尤其羅宗濤他們的新課綱據說已經出來了，也是我該脫身淡出的時刻。
由以上超過1500字的紀錄中，可以看到柯老師對高中國文教育的用心與投入，無論他個人處境如何，依然堅持著對語文教育的熱情與理想，只要有機會，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傳達理念，帶動國文教師的思考與實踐。他的精神深深感動第一線教師，鼓舞著大家繼續為推動理想中的語文教育努力。
2009年9月起柯老師辦理休假，雖然會議、審查及演講接續不斷，卻真的逐漸淡出與高中國文教師的聯繫。之後我曾數次到台大拜訪他，他只要見到我，還是很高興的分享經營百家講堂與台大出版社的計畫，像老朋友一樣親切如昔。
如今十年過去了，國文學科中心在陳麗明老師的領導下，仍然積極帶動教師成長，教師研習、教學工作坊與研討會已成老師進修的最佳管道，柯老師對全台灣高中國文教育的啟發，持續發酵，發揮影響力。若非柯老師的建議、支持與協助，全國教師不會有學科中心這個平台，交流與成長。
柯老師，我好懷念您，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