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4日 星期二

引文 Chi Lifeng 人人可上大學的資源浪費

 前幾天巴哈姆特上有篇文章引起討論。一位高三生申請北藝大,結果沒錄取。她將自己的成績單與作品集貼出,說身邊老師同學都認為不可能那麼低分。


如果只是單純抱怨或向網友討拍,這事也就完結了。但該考生隔天又發了一篇文,因為她對申請結果耿耿於懷,於是殺去北藝大、衝進系辦、向教授討個說法——「殺去北藝大」、「衝進系辦」,都是考生當時發文的用詞,她後來解釋道:所謂「殺去」是指沒有預約就大老遠跑去關渡,且自己並未「闖進」系辦,是在系辦外玻璃門窺探許久,助教開門問是哪位,她說是考生,這才被帶去找教授。


網友給了她各種建議:譬如她的作品其實很普通,她的術科考試表現不好,以及考生根本不該在面試後去堵教授討說法,也不應該沒有預約就直衝系辦等等。但考生也有各種解釋:她沒預約直闖系辦是怕教授不願意見她,她為了術科準備很久,但當天考題是畫昆蟲她正好沒有練習到……


關於入學考試的面試或評分標準,各校系尺規不同,我相信都有一定嚴謹的流程,此處暫且不論。但網友們詫異的點在於,為什麼現在學生落榜,竟然會直接殺去學校找面試的教授要個說法?


以下談的與該位考生或北藝大無關,只是延伸一點淺見。其實在當前大環境與體制下,這位考生的行為可能不是個案。各位若不在教學第一線,可能難以想像這幾年學生態度的轉變。朝會、早自習,愛參加不參加;有事找老師即便是午休時間,也可以敲桌子把老師叫起來;寫信給英文系教授,要求他幫忙翻譯自己的英文作業。因為少子化整個PR值通膨,之前中等程度的學生現在可以上第一志願,再混再爛還是有國立後端或老牌私校等大學可以就讀。


於是這群「普信生」——程度普通卻充滿自信的學生被創造出來,他們不用早起不用小考,愛穿不穿制服外套輪不到學校管,更遑論髮禁鞋禁。在班上吵,在班上鬧,畫畫,咆哮,玩手機,打老師,彈簧刀拿出來,可能都不算什麼大事。


網友經常以「+9」、「猴子」形容現在的低端學生,但就像朝三暮四的故事,你拿香蕉請來猴子,猴子卻以為牠才是你主子。某個程度也確實是。高中職要關門了,什麼學生都得收。大學少子化了,只要會呼吸就能錄取。學生不能罵不能批評,捧著供著往上送,送到大學面試這一關,發現自己竟然落榜,這怎麼可能? 


其實藝術大學算是這幾年招生艱困的異數,南藝與北藝註冊率都超過九成。也就是說,多數大學根本還沒有把關的空間。所以普信生可以繼續充滿自信好幾年,等到畢業出社會,要不上網開噴公司沒錄取自己,去找HR找老闆要個說法;要不因為缺工隨便都應徵上,然後亂搞一通被主管罵了,繼續上網抱怨討拍。以前我們說學生不聽老師的話,畢業後會被社會教訓,現在看起來這群學生畢業後,可能會反過來教訓整個社會。


體制就像水壩,經年緩慢積累而成,一旦出現破口到整個潰堤,卻只要很短的時間。很多人以為事不關己,但只要你還是社會的一分子,教育體制的問題遲早會影響到你,到時候就是得全民買單的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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