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喝完咖啡，驅車到學校，在研究室取了游泳包，到山下泅水1000米，上山趕著上兩節大一的必修課史學導論。今天的主題是電腦、卡片與歷史學研究，我跟學生說要學會一種非拼音輸入法，學會基礎統計，隨時身上帶著筆記本，談陳寅恪的64本學習筆記本，梁師父的40幾本筆記本，上面有素描和文字筆記，用這些筆記本出版了60幾本畫冊和散文集。我跟同學們說，六十年來臺灣的歷史書寫，常常是一段史料，幾個連接詞，幾行解釋，再一段史料，使歷史學一步一步走向沒有光的世界。我鼓勵同學試著離開史料，走出書房，走出圖書館，到咖啡館去寫作，到大樹下去寫作，祇有徒手寫作才能寫出具有個人文字風格的學術著作。布洛克(Marc Bloch)在納粹獄中完成遺著《史家的技藝》，納粹可不會提供文獻讓他參考。
我這一代的臺灣歷史工作者，很多人都讀過布洛克《史家的技藝》，很少人去思考他可是在沒有任何文獻可資參考的納粹獄中，徒手書寫完成這本經典名著。我告訴同學們，要在平日的閱讀中勤做筆記，到撰寫論文時才不會沒有中心思想，學無宗主，抄再多的材料也無濟於事。寫作論文要如火車過站，每天寫一定的進度，譬如500字，積稿成書。而且每天的寫作要在最文思泉湧時停下來，第二天才能順利接續，不要寫到文思枯竭時停筆，這樣第二天會無法啟動。這些都是我在課堂上的老生常談，因為適巧今天上課的主題是電腦、卡片與歷史學研究，又碎碎念了一次，雖然我知道大部分同學不會聽我的，無非盡一個乞食講堂者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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