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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奉獻給台灣的宣教士——我的父親歐保羅
(原刊載於中信月刊,圖是歐美麗全家福,目前已離開泰國回美國教育宣教士)
採訪/尹常
我的父親歐保羅教授(Paul Stephen Alexander,1928.2.3-2014.6.17)安息主懷,我才有機會再回到熟悉的東海大學校園,參加七月六日父親的追思會。……
剛來東海的體驗
一九五八年冬天,當父親初踏台灣到達東海大學時,第一屆的學生剛好讀三年級,當時台灣的綜合大學僅有台大、師大、東海三所。那時姊姊歐安慧(Anne)六歲,大弟弟司提(Stevie)三歲,小弟腓力(Philip)二歲。剛到東海大學那時,校園沒有茂密的樹林蒼蒼,茵草碧綠。每到冬季,著名的「東海風」吹來,真是冷!媽媽在台灣才三個月就很不適應,想回美國,後來才知道是因懷孕的關係。次年十二月,我們家增添了大娣(Dottie)。我叫歐美麗(Emily)在一九六七年出生。三年後,我多了一位哥哥啟光;他是英籍宣教士Gladys Aylward安息後,父親收他的兒子為養子。
剛到台灣,不像在美國的家有壁爐、有烤箱、瓦斯爐,雖有熱水爐,但媽媽常要跑到屋外用木材起火燃燒,很不方便。父親用心良苦,請木匠照著在加州住家客廳的傢俱,一式一樣的訂做,讓家人如同生活在美國,大大減低初到東海的不熟悉感。
是老師也是宣教士
起初生活很苦,但父親的心非常東海;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身分不只是教授,更是個宣教士,不論身處哪裏,做甚麼事情,就是要榮耀神,以神為樂,父親曾說,「都因為神,使自己感受到人生有許多可能性,因此總要活出有意義的人生。」
父親年輕時,希望有一天能到海外帶職宣教。這樣的「宣教士精神」吸引著他遠渡重洋,在東海紅土上播下教育的種子,他到東海那年,剛滿三十歲。我不知道,是甚麼聲音告訴父親要在這麼多國家中選擇台灣,做他一生奉獻禾場的決定。我只知道,神使用父親造就了許多與他毫不相關的人,父親經歷許多關鍵的轉折使他願意以生命影響生命,毫無怨言,直到一九九五年退休。他為東海付出了寶貴的卅八年。
我從不同的人,不同的資料閱讀到父親留在台灣的吉光片羽,才發覺他真的是以神的僕人身分奉獻在台灣。父親曾經對我的先生說,「我們是神的僕人,就要聽祂的,不要聽自己的聲音。」他的一生,活出來的就是想讓人知道,「他信的是怎樣一位神。」
我從不同的人,不同的資料閱讀到父親留在台灣的吉光片羽,才發覺他真的是以神的僕人身分奉獻在台灣。父親曾經對我的先生說,「我們是神的僕人,就要聽祂的,不要聽自己的聲音。」他的一生,活出來的就是想讓人知道,「他信的是怎樣一位神。」
近身接觸父親的人,都知道他善於聆聽別人講話,不愛拿著聖經教訓人,和父親熟識的資深教授簡老師對我說,「沒有人看過歐教授發脾氣,也沒有人說過他的不是。」東海大學教會李春旺牧師做了個貼切比喻,港口岸邊常會掛著廢棄輪胎,當漁船入港時,輪胎可以防止漁船撞損碼頭,同時也防護漁船不受損,「歐教授就是那輪胎,不管是在教學、校務、家庭輔導事工、人際衝突的當下,輪胎受到多邊碰撞,其他都沒有受到傷害。」他還說,若沒有宣教士跟隨耶穌的心志,難以做到。
以聆聽代替教導
其實父親在壓力下何嘗沒有情緒,一九六八年七月父親回美國參加退修會,主題是「何謂宣教」。有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說了一個故事,她說有一個宣教士在非洲宣教,有很多土著來求助,那位宣教士沒說太多話,只是用心聆聽,來求助的人竟然都得到幫助,知道該怎麼辦。父親認為神派了個小天使啟發他,讓他重新得力,學會在任何校務上以聆聽代替指導,父親說那是一次的「再呼召」!
我多少受到父親的影響,我和先生如今也是宣教士,在泰國服事。原本先生想在華人地區宣教,所以讀研究所時,選擇和華人「共桌」討論,這是聰明的做法,要宣教就需要以當地語言來溝通,學語言就是要環境,沒有環境刺激,學的只是概念,當能夠用中文順暢的聽,流利的溝通時,就容易事奉。
有次我的先生和父親溝通,他原本希望從父親身上聽他暢談在台灣的宣教精彩故事,「那次是他們兩人單獨談話,父親幾乎是個聽眾。」先生說那次見面,受到很大啟示,他說:「父親很用心聆聽,感覺他真的理解我,完全接受我!」父親成了先生的心靈導師,生命領航者,我們決定的事奉方向雖不在華人地區,卻是在福音需要的地區!
成為宣教士始終如一
成為宣教士始終如一
宣教士,是天國的使者。父親是第一代的宣教士,他珍惜這身分,在家都以身作則教導我們,說得更具體點,就像在培育下一代的宣教士。他曾說,「孩子像鏡子,反映出父母模樣;而父母是反映出基督模樣。」不僅對孩子如此,在教學上也是如此愛學生,在東海期間,他開創了台灣在澤蛙、候鳥與流行病的研究,更付出大量時間與學生一一面談,培養台灣生物研究的人才。父親為生物學奉獻大半生,很多的研究當時在台灣都是啟蒙性的,林國亮牧師說,「對台灣生物界而言,歐教授是開風氣不為師,雖不居功,但他的貢獻是無法抹殺的。還包括和師母一起推廣幸福家庭夫妻懇談工作。」
台灣是我們一家人的感傷地,尤其是我的父母——在東海先後失去摯愛的兩個兒子。一九六五年,我的大哥司提十歲時感染日本腦膜炎病故;不到一個月,小哥腓力(九歲)在東海古堡野餐,失足跌落坑底致死,父親從坑底抱著弟弟上來時說,「還好不是別人……」。父母親多次回美國述職,每次都很掙扎,媽媽說,「所有的一切都在台灣,被掏空的也是在台灣……」,雖然在美國很好,最後還是回到「東海」。
東海是父親的家,也是我的家,我和父親一樣有感傷,有美好回憶。父親決志成為宣教士,一路走來始終如一,一生獻給台灣,忠於神差遣的任務,全力服事。現在這樣的心志也在我的家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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