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日 星期六

帶女兒去美國一流大學參觀 ( 拉娜•福魯哈爾)








奢華的高等教育背後的殘酷現實

福魯哈爾:在陪孩子參觀完巴納德學院和哥倫比亞大學以後,學校堪稱奢華的體驗和高昂的學費令我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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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2018年11月28日06:32 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 拉娜•福魯哈爾


教育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話題,一部分原因是幾乎我認識的每一個商業人士都很關注技能差距這件事(就如我在不久前的專欄文章裡寫到的),也因為我上高三的孩子已經開始挑選想去的大學了。本月早些時候,我們第一次參加了正式的大學參觀團,去了巴納德學院(Barnard College,我的母校)和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

一方面,資源和機會豐富得驚人,甚至比我上學的時候更多。學校提供數千門課程(巴納德學院的參觀嚮導告訴我們,相當於學校裡的每一名學生分一門還有餘),跟隨頂尖教授做研究的機會幾乎是按需提供的,五花八門的文化活動和課外活動幾乎讓我患上選擇恐懼症。我們是應該探索非裔美國模特在現代藝術中發揮的作用,還是對哥倫比亞大學工程學院進行一次虛擬現實之旅,抑或聽一場關於拉丁裔移民在加拿大的身份認同和融入社會情況的演講?

自我1992年畢業以來,這兩所學校的設施都顯著升級了,校園裡豎立著由頂尖建築師設計的一流水準的建築。嚮導驕傲地介紹學校非同一般的餐食服務。John Jay食堂(我大一那一年在這個食堂猛吃碳水化合物,一下子增重15磅)現在看樣子可以應學生的各種要求提供特殊餐食——無麩質餐、純素食、原始人飲食餐、雙份/半份大豆餐。甚至還有“海陸大餐之夜”,學生可以在公共廣場上享用放在飛盤裡的牛排和龍蝦。巴納德學院的參觀嚮導還自豪地告訴我們,學院提供一流的諮詢和團體療愈服務(“因為我們都生活在這個瘋狂、緊張的時期,所以這真的很棒”),學院內還有一個學生可以享受按摩和面部護理的“健康女性”空間。無論學生是富有、負債,還是極度依賴獎學金,這裡有他們想要的一切,只需要一年支付71282美元的學費。

從這些參觀團回來後,我一方面對美國一流高校提供的機會驚嘆不已,一方面又對大部分營銷都集中在奢華體驗上感到困惑。心理學家發現,毅力才是成功最重要的因素。但美國大學正在進行一場吸引世界各地全自費學生的競賽,這導致了一個涓滴效應:頂級高校修建更昂貴的設施,並提供越來越多你想像不到的福利,而稍微差一點的學校只得努力跟上,以吸引尖子生——正是尖子生幫助學校在至關重要的《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大學排名(US News and World Report College Ranking)中保住評分。沒有一個高排名,很難收取令人咂舌的高昂學費。

結果是學校和學生雙雙背負了巨大的債務泡沫,進一步導致教育和結果的分歧。學費上漲、州政府削減預算,加上較貧困的在校大學生必須邊上學邊打工才能支付四年學費——現在平均占到他們家庭收入的84%——導致輟學率奇高,我在過去的一些專欄文章中探討過這個問題。阿曼達•里普利(Amanda Ripley)最近就這種出了問題的事態為《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寫了一篇特別棒的文章,我前一段在《紐約書評》(New York Review of Books)上也探討了相關歷史。

那次參觀極大地顛覆了我的認知。我們家的人一直靠教育提升自己的社會階層。我的土耳其祖母是文盲,但她的兒子在美國獲得了獎學金,並在他這一代升到了中產階層。我的外祖母來自約克郡煤礦工人家庭,她受益於英國文法學校系統,最終成為一名護士。我自己的父母,一個是工程師,一個是老師,為了不借債就供我念完大學,暑期他們還要額外工作。

帶女兒去一流大學參觀理應讓我有種成功感,在微觀層面也確實如此。但在更大的層面上,我不禁對這一系統感到不安:它給少數特權階層貼上海藻面膜,而讓其他那麼多人在拼命成為中產階層的道路上被路途的艱辛壓垮。

譯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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